《帕卡妮小姐》 1913 年 布朗库西 罗马尼亚 夸张的大眼睛,毕加索式的眼线,双手托腮,帕卡妮头部采用象征生命本源的卵形。罗马尼亚雕刻家布朗库西,为保持第一直觉的纯真,摒弃一切多余细节。
什么是女人?高跟鞋?蝴蝶结?还是嘴角上浮起的微笑,抑或脸颊上涂抹的胭脂?那并不是女人的本质。布朗库西深信“当你不再拥有任何东西时,所剩下来的只是眼睛的记忆,能把爱分给人们的注视。”
生活中的布朗库西,爱光顾法国高雅的饭店用餐,每次会携一个美丽年轻女孩抵达,而自己穿得像农夫,并尽可能点最昂贵的食品。但他拒绝与任何女人产生永久关系,因为不想受任何约束。
我行我素的个人风格,使布朗库西在复杂社会里显得更纯粹。“美”原本只是一种简单的事物,配上一种纯质的生活态度,让人产生一种由衷的喜悦,仅此而已。
为什么,我们通常不能做生命里想要做到的那种人物?却只能随波逐流地扮演着一个连自己也未必喜欢的角色呢?
多年前,时任招商局集团董事长的秦晓,鲜被曝光。记得当年问他招商局旗下的马蔚华、麦伯良都比他有舆论影响力,是性情所致还是其他原因,秦晓毫不掩饰地说在价值取向上企业和媒体有本质区别:“因为多数媒体不关心企业静悄悄的革命,比如财务状况的改善、资产质量的提高、组织架构的调整、劳动生产率的提升等,更关注兼并、收购、上市这类有轰动效应的新闻。其实企业的发展、竞争力的提高,更多的是依赖前者。”
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,退休后的秦晓,高调的成为公共知识分子,并火力十足地宣称:“公共关怀是公共知识分子的责任和使命,他们要超越自己的专业领域,抵制世俗和权力的诱惑,秉承普世价值,在公共领域中维护人的尊严和社会正义。”就个人本质而言,企业家已无从定义现今的秦晓。
我不知道多少人能对自己有一个接近本质的判断。今年4月去世的美国资深媒体人华莱士,87岁时才退出新闻一线,曾公开讲,希望自己的墓志铭这样写:“强硬,然而公正。”他有自己的一套新闻哲学:“在理想的世界中,每个人都是体面的,然而现实世界并非如此。记者的名声所在,搬开石头,看看下面隐藏何物。”
一切可以简化成一种本质,只要你心怀信念。意外收获杉本博司写的《直到长出青苔》,因卷首朋友特别注释“献给过于喧嚣的孤独”,于是在安静的夜晚,一气读完。杉本属于灵魂类摄影师,从不拍活的东西,影像一顺儿的黑白灰色调,但我会被他的冷静凌厉所震住。
拍的《海景》,杉本极简到只有空气和水,但依然狂飙地吞没每个观者。杉本告白:“从使用名为‘摄影’的装置以来,我一直想去呈现的东西,就是人类远古的记忆。那既是个人的记忆,一个文明的记忆,也是人类全体的记忆。”
杉本喜欢的故事,颇有深意。一男子向印第安酋长买地。酋长说:你在太阳升起时出发,日落时回来,用你的双脚圈地,在所到之处打下三根木桩做记号,圈下的地就是你的。但如果日落前没回来,你将一无所有。正午前,男子打下第一根桩。当打下第二根桩时,他拥有了可耕作的地。打下第三根桩时,他拥有了放牧草原。夕阳西斜,男子焦急地奔跑起来,用尽最后力气奔向土丘上的酋长,“终于赶上了”男子沉浸在拥有土地的幸福中,疲惫而死。最终酋长将那男子埋在他所得到的土地上。其实那男子要的,不过就是埋葬自己的土地罢了。从本质上讲,我们一生到底有多少需要?
不愿被时间追逐的韩国著名禅师法顶,读大学时出家,后来隐居深山孤寺,独自修行。对于只强调“拥有”和“发展”的世俗理念深表质疑,他信奉活在时间之外,“我们要从内心深处审视自己。究竟要成为什么,究竟要做什么。只有关注内心,灵魂才不会枯萎。”
大道至简,抛弃非本质的琐碎,回归本质的生活。